我们的大家园有一群灰犀牛，我的花园里也有四头

成都苗圃协会转-大连英歌石植物园老孙头

我也面临的灰犀牛危机，我园里也有四头灰犀牛

2018年甚至2019年“黑天鹅”与“灰犀牛”这两个词在中国很流行。这是由两个美国人写的两本书的书名。《黑天鹅》是纳西姆·尼古拉·由塔勒布写的，他把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里，在我们的生活中，发生概率，可能性极低，但影响力，也可以叫危害性极大的现象，称做“黑天鹅”现象。在澳洲大陆发现之前，人们以为天鹅都是白的，到了澳洲，人们才发现，天鹅也有黑色的。《灰犀牛》是由米歇尔·渥克写的，他把我们所处的世界里，在我们的生活中，发生概率高，且影响力，危害性极大的现象，称做“灰犀牛”现象。灰犀牛是一种巨型动物，一旦你离它很近，或者它已向你发起冲击，那就很危险了。这两个非常符合美国人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的比喻，很形象，正好可以用于解释和说明中国目前所面临的形势，应该是这两个词在中国流行的重要原因。

我很长时间不看“新闻联播”了。1月21晚，电视开着，我在看书，突然听到了新闻联播中也出现了“黑天鹅”与“灰犀牛”两个词，细一听，原来是整整三天的《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坚持底线思维着力化解重大风险专题研讨班》在中央党校开班。中央领导说，我们目前面临着政治、意识形态、经济、科技、社会、外部环境和党的建设等七大风险。坦言我国的经济形势从“稳中有变”，到“变中有忧”。既有“黑天鹅”，又有“灰犀牛”！！！哇，看来中央是真的承认问题的严重性了。而且是中共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坦言。

根据灰犀牛理论，当灰犀牛已经向你靠近，或已经向你发起冲击的时候，大多数人采取的态度是忽视、漠视，甚至是否定危险的存在。2018年中国企业已成多米诺骨牌之势，也像病毒性传染。领导层已经承认问题之严重，下一步就是如何定义和描述灰犀牛，找出病根，拿出解决的办法了。

国家领导层能否拿出解决灰犀牛问题的办法，我不知道。虽“天下兴亡，匹夫有责”，但咱一种花老头，还真的管不着，关键是管不了。几个意思咱都搞不明白，你管啥？还是管管咱自己的事吧。

根据灰犀牛理论，我观察了一下，在我的花园里有一群灰犀牛，看清楚的有四头，看不清楚的还有太多，因为有些模糊，没法定义，也没法描述。那我就先说说这四头看得比较清楚的灰犀牛。

01

第一头，收不抵支的危险。一两年的收不抵支可以坚持，长期的收不抵支，现金流断裂，企业就要倒闭。开园几年来，我的日子虽过得紧巴，但比那些一年亏几百万，几千万的景区还算是好的。不仅保持了收入增长，最主要的是景观水平的持续不断的提升。但是，这个势头究竟能持续多久，我真的不知道。中国的旅游景区百分之九十以上处于亏损状态，这个趋势在2019年会加剧，2020年会更加严重。造成这种状况的最主要原因是中国经济的严重下滑，老百姓手里没钱，旅游不是刚性消费。这几年经济下滑，老百姓的收入减少并不十分明显，2019年会很明显，2020年会十分十分的明显。过节衣缩食的日子，一定会是这几年的常态，旅游，就算了吧。经济什么时候会回暖，我不知道，说他自己知道的人也肯定不知道。也许2022年是个分水岭，也许还需要个十年八年。

我在2017年初就告诫我的员工与我的家人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。我虽然在2015年即开始对中国经济不乐观，但让我警醒的还是2017年我收入断崖式的下滑。

面对这头已经冲过来的灰犀牛，我已经做好了思想与办法上的准备，一是我有点预备队（备用金），待生死关头冲上去；二是坚持不断的持续投入，提高景观质量；三是厉行节约，降低成本。

目前看，景区能否生存下来，拼的就是质量与成本。坚持不断的提高景观质量是必须做的。我的园子的私营性质和我个人的生活方式，即使收入大幅减少，我也可以坚持下去。当然，如果这头犀牛疯了，折腾了十年八年，覆巢之下没有完卵，我也没办法了。我暂把这头牛叫做钱犀牛。

02

第二头，水资源短缺。水资源短缺是个世界性问题，这个问题在大连表现的很严重，在我这里就不仅是严重的问题，而是生死攸关的问题。资料显示，大连的年降雨量是500至600毫米，但2015年至2018年，我的园子降雨量就没有超过300毫米。特别2018年降雨量大概不到250毫米。大连的土层本来就薄，不含水，一年到头五六级北风刮着，把空气的水和土里的水都吹跑了。看看我种的树、花、草眼睁睁的死掉，而毫无办法。如果不是我老人家还有点定力，人都能疯了。

气候变暖，极端气候频现，水资源短缺，不是到此为止，而是会越来越严重。没了水，就不可能有美丽的花园，甚至连一般的花园都难以生存。这头牛很厉害，而且已经疯了。如果它的疯病治不好，毁掉的就不仅是我的花园，也许是整个人类。同样，人类的事，美国人和特朗普都不管了，退出了巴黎协会，咱种花老头更管不了，我只能管我自己花园里的事。

我的花园缺水问题，解决的办法有二，一是开源，二是节流。开源，在我这里就是修水库，打井就不用想了，因为地下没水。我现在的水库仅存六万方水，我需要存水20万方，大概可以基本满足。节流，我有两个办法，一是缩小草坪、草花种植面积，增加树本花面积、增加耐旱植物面积。该粗放的粗放，把有限的水用到需要精致的区域里。第二个办法就是使用先进的技术设备与办法。以色列做到了，有些先进的农业项目也做到了，我相信，我也能做到。至于在我这样一个地形多变、花园模式多样的条件下具体怎么做，我还真不知道。相信办法总会有的，活人不会被尿憋死，要解决这个问题，需要时间和实践去摸索，当然，还需要钱，大量的钱。我先忍着，研究着，待钱犀牛的问题解决了，我再治这头水犀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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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头，人力资源短缺。我把这头牛叫人犀牛。《今日简史》和《未来简史》的以色列作家尤瓦尔·赫拉利说，随着颠覆性科技的出现，数字经济、互联网、机器人的出现，普通的人将无事可做，变成废人，失业潮会出现。大量的失业人员闲着没事做，我怎么能没人手干活呢？那就是人生观、价值观、生活方式的问题了。我的园子里有大量的粗活、重活，现在都是农民工在干，而且是老农民工，五十岁算年轻的，还有七十岁以上的，四十岁以下的基本没有。

中国人以做粗活为耻，城市人是这样，农村40岁以下的年轻人也是如此。我不知道再过二十年，甚至再过十年我这里栽花、浇水、锄草的工作还有没有人干。岂止是中国，那些发达国家的年轻人认可失业，也不愿意做风吹雨淋、日头晒的活。英国一个园林工人日工资70英镑。再过十年，我国园林工人日工资应该不低于三百元，我的花园人工成本将上升几倍，我的花园还能生存下去吗？

对付这头人犀牛，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是，第一，在十年内把景观水平提高到相当高的水平，扩大市场份额，大大的增加收入。第二，园区的景观类型更趋合理，基础景观，开花树本景观增加，减少一年生、球根植物种植量，借以减少用工量。第三，实现机械化、自动化、智能化。具体怎样做我并不知道，因为在英国的大花园里，我看到还是工人蹲在地上拔草。也许，再过二十年会有拔草、浇水、栽花机器人出现，也未可知。

04

第四头，企业的传承。我已六十有余，说不一定哪天就去了火葬场。几年前我曾跟我的女儿商量，愿不愿意做一个没有丰田家族的丰田企业，她完全赞同。只要园子能存在下去，姓不姓孙不重要，我可以很便宜的出让股权，用现代企业管理机制管理企业。但我发现，它也不是灵丹妙药。倒是日本、荷兰的家族企业可以存在百年、甚至几百年。日本、荷兰的百年企业大半是中小企业，几代人只做一件事。我的花园是个小企业，而且永远是个花园，不用创新转型，也不会被科技创新颠覆，还真的适合家族经营。现在的许多富二代为啥不愿接班，我分析有一个重要原因，就是他们怕企业败在他们手里，而这又是必然的，因为企业生命周期一般几年，十几年，顶多几十年。他们能不怕吗？

对此，我的解决办法是，第一，不放弃交给他人经营设想，继续探讨。第二，争取在我的有生之年把园子做到极高水平。我的后代即使能力一般，却可长久坐收渔利，并保证纯收入的绝大部分用于花园建设。如果几代人中出了个中兴之主，保不齐还能大发展呢。

以上被我发现的四头灰犀牛，我都有了应对的办法，还有没有隐藏在树后面的，或者在我的视域之外有一群灰犀牛正向我慢慢走来，我并不知道。就像十六年前，我并没有认识到这四头灰犀牛的存在一样。

发现灰犀牛，越早越好。是一群牛，还是一头牛；是一头一头连续向你发起冲击，还是一群牛同时向你冲击；它们什么时间向你发起冲击；是大牛，还是小牛，等等。这都是很难具体确定的事情。但，我们要记住，未雨绸缪，总比亡羊补牢好，亡羊补牢总比彻底放挺强。灰犀牛现象可能给我们带来危险，甚至灾难，但它也是难得的机遇。千万别怕它，别像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躲风险。直面它，才能躲开它，在与灰犀牛的游戏中，让你变得更健壮，让你的生命永存。

此文，留给我的后人，也献给我的朋友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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