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这些花木人说起十二年前的那场“风波”,季孝兵的胸中仍提着一口气。
2007年,不知何时起,吴江香樟种不活的传言在苏州、昆山等地的绿化公司中流传开来。当时已经做了三年苗木经纪人的季孝兵,尽管卖的是上海的拆迁苗,但采购方一听说他是吴江人,立马变了脸,说什么也不肯买他的苗。
“那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!”季孝兵挠挠头。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吴江人,他最了解吴江香樟的历史。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,吴江的农户们就把香樟种遍了各处村镇,因为是籽播苗,多数没有经过移栽,下面留有大根,因此造成了早期的吴江香樟用到工地时,成活率不高的问题。但这种历史问题,跟别人解释,没有人愿意听。
他只有一条路,坚持再坚持,用时间和行动为吴江香樟正名。
吴江横扇诚信苗木合作社 季孝兵
摸鱼捉鳖的水娃子,抗着铁锹进了上海
一眼望去一身军人气质的季孝兵(起码是个团长),其实并没当过一天兵。他的好身板和精神气,都来自生活的历练。
从小在太湖水里“泡”大的季孝兵,十八岁就开始了摸鱼捉鳖的生活。夏天打甲鱼,冬天就在冰冷的湖水里摸鱼。“比上班赚得多,还自由。”这件事他干了十年,快三十岁的时候,家庭和社会的压力摆在眼前,这个天性自由的水娃子迈出了创业的第一步。
从养螃蟹,到种苗木,因为没有经验,初次尝试都铩羽而归。但季孝兵身上,最不缺的就是坚韧不拔的意志。2004年,他等来了一个历史性的机遇。
一边是苏州工业区大开发,急需大量大规格的苗木;另一边是上海建设向郊区扩展,大批拆迁苗等待处理。尽管当时苗木经纪人还是一个模糊的概念,但迫切的市场需求已被敏锐的拓新们迅速捕捉。
那年夏天,季孝兵带着七个工人,扛着铁锹进了上海。
季孝兵苗圃里囤的拆迁苗
面对质疑,他把坐标指向未来
季孝兵给自己定了目标,每年增加一队人马,专攻上海拆迁苗。那几年,他走遍了上海的每一个村镇,尽管相隔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,为了找苗,他经常几个星期不着家。能吃苦,加上对工人如兄弟般对待,几年时间,挖苗的队伍扩到了50来人,帮他找苗的合作伙伴也有二三十人。他凭自己的拼劲和韧劲,在群雄逐鹿的苗木江湖里,打下了一片江山。
一边找苗卖苗,另一边也开始规划自己的苗圃。2005年,从20亩地开始,他种起了香樟树。也是在同期,吴江地区的苗圃开始逐步对香樟小苗进行定植、驯化,迈向了规范化的种植之路。
面对07年对吴江香樟的质疑,季孝兵选择了沉默,自己种植的香樟还没有成型,多说无用,只有用时间和产品来改变市场的看法。
早年种植的香樟,都已长成大树
逆市扩圃,借钱也要当“收圃侠”
2010年,吴江的香樟移栽苗开始上市,吴江香樟种不活的传言不攻自破。与此同时,随着苗木市场的繁荣,香樟的需求和价格都迎来了高峰。那几年,季孝兵以香樟作为自己的主打产品,开始加大扩圃的速度。
但高峰之后,迎面而来的却是低谷。13年底开始,因为大量的跟风,库存难以消化,低潮席卷整个苗木行业。但行情的变化却丝毫没有动摇季孝兵对吴江香樟的信心。在许多苗圃纷纷抛售的低谷时期,他却逆流而上,当起了“收圃侠”。妻子反对,朋友不解,但他坚持己见,只要是对路的产品,借钱也要收!
季孝兵的底气,来自他对市场的把握。十余年的苗木经纪人生涯,他见多了各种品种的轮回,对香樟,他有坚定的信心。一方面,他有销售渠道,收来的苗圃,可以快速收回成本,剩下的苗子通过精细化管理培育成精品,未来会有更大的竞争力;另一方面,他深知,当市场上人人自危的时候,其实潜藏着最大的机会。
千亩香樟,“倒树哥”终成“苗圃赢家”
2015年,季孝兵推测,因为持续两年的低谷,香樟小苗无人培育,未来一定会造成断档,好行情也将随之而来。
市场也再次印证了他的判断,16年开始,中小规格香樟的行情就开始走高,随后几年,中大规格香樟持续缺货,价格保持高位。因为提早布局,季孝兵的苗圃已扩至1800亩,香樟一个单品就占了1000亩,成了这轮行情的大赢家。
季孝兵的香樟苗圃
“现在终于卸了一口气。”聊完吴江香樟往事,季孝兵一改严肃,恢复了轻松的表情。现在的吴江香樟已在业内名声鹊起,这些坚守的苗木人,终究迎来了他们的胜利。
“我最自豪的,是当初跟我去上海挖苗的7个人,到现在还有4个留在我的苗圃里。”种树之外,季孝兵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兄弟:“扩到800亩的时候,曾经有人开价2500万向我收购,我没同意。我卖了它干嘛呢?还有一帮兄弟要养活。”
“自己的苗圃,每天去听听鸟叫都是好的。”